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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但是,晏映,你不能带走。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你们都可以走,但映映必须留下!

  第40章 先生说情话。

  静室灯火缭绕, 金兽香炉上紫烟飘渺。

  指尖在紫檀案面上轻叩,每一下都像按在人的心上,时间缓缓流逝, 更为他增添了一丝焦灼不安。

  晏道成沉着脸,双眉横亘成巍峨的峰。

  “你说的,是真的?”他终于开口, 微眯起眼,审视着对面的人, 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怀疑。

  谢九桢收回手指, 那鼓噪的声音终于消失,沉默良久,他才冷声道:“是。”

  得到了肯定的答案, 晏道成蹭地一下站起身, 然后不停地在他面前踱步,拳头在掌心上不断敲击着,似乎在用这些小动作消解心头的震惊。

  他甚至不知该先问哪个问题好。

  谢九桢刚刚对他说的事情,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, 那是能动荡整个大胤的火.药, 稍有不慎就会炸得个粉身碎骨,他更没想到的是, 自己女儿居然会牵扯上这样的隐秘。

  晏道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停住脚步看向那个端坐在地面不改色的人。

  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, 她应该早就派人来杀映儿了, 以她的能力,映儿不可能到现在都安然无恙。”

  谢九桢整了整袖口,轻道:“卧佛寺客舍外,她只是无意识听到了那件事, 姚妙莲至今还不知道那日隔墙有耳,她派人毁你女儿名声,也是因为别的事。”

  “只是,”他顿了顿,抬眼看向晏道成,“今日不知道,不代表明日不知道,一旦她发现那天你女儿其实是临时决定下山,一定会有所怀疑。依照我对她的了解,她宁可错杀一千,也不会放过一个,到时候,你有能力保护好她吗?”

  晏道成脸色一变,张了张口,却无法说出肯定的答案。

  他静下心来,缓缓吐出一口气,认真地看着谢九桢,说道:“所以,映儿其实是偷听到了两件事,第一个,是关于陛下的,第二个,才是太后因为两人容貌相像而不喜,要派人毁了我女儿的清白。可是没想到被你救下了,我女儿又因为伤了头记忆全失,忘了那日发生的所有事。”

  晏道成背着手,向前走了一步,眼睛睁大几分:“那天你也在?你为什么去卧佛寺?”

  他心中怀疑,觉得这其中发生的事也太过巧合,如果不是因为谢九桢也在当场,他又如何知道他女儿在外偷听,事后又刚好是他救了映儿……是不是真的“救”,或许还要另说,晏道成现在什么都不敢相信了。

  却没想到,谢九桢接下来的一句话,直接将他所有的疑虑都打消。

  “卧佛寺,有我父亲的往生牌位,你觉得我是去做什么了?”他看着他,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色彩,像无底深渊,晏道成一下怔住,嘴唇微动,却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良久之后,他才喃喃问道:“你……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  清河郡王萧彦清,死后白骨无人收,乱臣贼子,全族被诛,自然也没人立碑祭奠,而卧佛寺里,一个没有刻着名字的往生牌,则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寄托念想的归处。

  那是他偷偷请人立的牌。

  谢九桢似是笑了笑:“我为什么不能知道?”

  他说得轻描淡写,却有一股浸透脊背的冷意,晏道成从来不敢小觑眼前的人,可每一次接触,都更让他为之胆寒。之前不明他的意图,他只觉得这人贪恋权势,是个玩弄权术的小人,后来说清身份,得知他背负的血海深仇,他才知这个人究竟有多深不可测,可以一直隐忍蛰伏,不曾显露出半分真面目。

  他洞悉一切的能力,或许在他面前,他早就毫无遮掩。

  晏道成忽然有些无地自容,偷偷立牌的举动在他看来,或许更像只让自己好过的伪善,但他除此之外,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弥补的方式了。

  也许他说得对,这么些年来,晏道成学会的,从来都只有逃避。

  他萎靡地垂下头,不再同他对视。

  “所以,你一开始,就怕我女儿会泄露这个秘密,才会一直留意她,对吗?”晏道成看着地面,眼神却不知飘到了哪里,“并不是因为映儿肖似太后惹来杀身之祸,而是怕她找回记忆,被太后知道然后灭口,是吧,但不管怎么说,你都是为了保护映儿。”

  谢九桢没有开口,挪回视线,看着身前干净的案面。

  晏道成紧闭着唇,面容有些纠结,几度欲言又止,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,忽而看过来,开口道:“其实当初我——”

  “我只关心今后。”谢九桢打断他的话,眉目中露出几分不快来。

  晏道成的话急急收住。

  “晏映在我身边,我可以向你保证,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,如果没有别的顾虑,后日我就会安排你们离京,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
  谢九桢语气强硬,几乎不容人拒绝。

  他已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,因为那层关系在,他就算不管他们,都是合情合理,倘若还挑三拣四,晏道成也太不是人了。

  “我没资格苛责你做什么,”晏道成攥着拳头,肩膀微微抖动,他活了这么多年,骄矜,脸面,傲气,在这个人面前好似都不值一提,不值一提,也便放下,他弯下身,行了一礼,“但还是求你,可以好好待我的女儿。”

  他用了“求”这个字,姿态也压得很低。

  却没看到谢九桢偏了偏身,并未受下这个礼。

  “她是我的妻,”半晌后,谢九桢拧着眉看他,缓缓开口,“我自会好好待她。”

  晏道成抬身,再未发一言,转身走了出去。他动作麻利,与其说离开,不如说更像逃离,屋里只剩下谢九桢一个人,他闭着眼静坐良久,伸手摸了摸袖口里的木盒。

  其实不论他把晏映放在哪,他都有能力保护好她。

  可是就在刚刚,他忽然改变主意了。

  时刻将人放在身边,她还会把他给忘了,若是离了他,她更会将他抛到九霄云外。

  万事极尽绸缪,都唾手可得,唯她像一柸沙,越是抓得紧,越会流失得快,松开手又会被风吹散,好像怎样都握不牢。

  还是搁在眼皮子底下吧,这样更加心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