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装客户端,阅读更方便!

第28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在哪摔的?”

  “鹤颐楼。”

  “你去鹤颐楼做什么?”

  晏映一怔,这个问题将她问住了,她试着去回想,可是脑中光影掠过,都是碎片,怎么也拼凑不成完整的记忆,越是回想思绪越乱,头也针扎着一样疼。

  她忽地抓紧锦被,低头喊痛呼一声,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,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可就是忍不住。

  父子两个一看晏映哭了,都变了脸色,晏归麟快步走过去,把魏济拉起来,挡在晏映身前:“阿姐想不起来就不要逼她想了!我长这么大都没见她这么哭过——”

  “麟儿!”晏道成沉着脸即时喝止他,若是不提醒他,还不知道他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怎么过分的话。

  谢九桢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,他们也早已不是晏氏族人,就算要算总账,配不配得上跟他叫板还另说,想要让事情顺利解决,当下要冷静才是……

  晏归麟顿了一下,悻悻地站到旁边。

  将后面的人亮出来,久而未动的谢九桢才终于迈动步子,他走上前来,面下一层雾霭朦胧,瞧不出什么情绪,到床边,他半跪下身,将晏映蹭脸的手拿下来,让她看着自己。

  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?”

  晏映低头看了看他,觉得他不应该沉着一张脸说这么温柔的话,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凛冽的风,刀刃一样寒光逼人,她心头有些害怕,将手偷偷从他掌心抽出来。

  “你到底是谁呀?”她轻声问了一遍,茫然神色滴水不漏,就算要演,也演不出这么真的。

  谢九桢觉得掌心空空,连着心头也跟着失落,看到她醒来,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,可她竟然忘了他。

  谁都记得,只不记得他。

  谢九桢看着她,轻声回道:“我是你的先生。”

  “先生?”晏映扬起明亮的眸子,有几分好奇,“教我读书写字的先生吗?”

  翠松堂三年,谢九桢教授的是更深更广阔的东西,跟认字的夫子还不一样,谢九桢刚要说话,对面的人又萎靡下去,轻轻锤了锤头:“可我怎么一点儿也记不清了呢,心也很乱……”

  她又将手放到心口上,敛眉想了想,眸中遗憾,半晌之后她抬头笑笑,笑容中有几分无所谓:“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忘了就忘了吧!”

  她语气豁达,像是没觉得忘记一个人是什么大事,豁达得有些残忍,谢九桢收回手,慢慢直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  晏映发觉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有些不高兴,低沉压抑的空气中漂浮着躁动与不安,她向后挪了挪,目不转睛地回应他的视线,除却害怕,似乎找不见别的,谢九桢袖中的手微微抖了一下。

  鸣玉站在最后面,他跟星沉本不该过来,只是晏府太乱,没人顾得上他们两个,因为跟在谢九桢身后,也没人敢阻拦,所以二人一直在门口听着。一看里面的人都这么沉默,说了半天也没人说到点上,急得他心头火燎,忍不住道:“大人其实是——”

  “映儿!”晏道成急着把鸣玉的话打断,起身按着晏映肩膀让她躺下去,又给她盖好被子,“你才醒来,一定还很累,先好好休息吧,有什么事,咱们明日再说。”

  晏映是觉得很累,而且浑身疼,她乖乖点了点头,拉着被子转过去身去,闭上眼睛便睡了,什么眼神也没留给别人。

  鸣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
  晏道成打断他的话,意图已经非常明显,就是干脆顺水推舟,不想让夫人知道二人的关系,他甚为疑惑,觉得晏家现在什么都没有,背后亦无靠山,是哪来的底气要跟他们大人撇清关系。

  是他家大人不想再被晏家拖累声名才是!

  想到这,鸣玉索性也不说话了,他巴不得大人趁此机会赶紧休了夫人,年纪小还不懂事,难堪主母。

  晏道成把清月和碧落留在房中,走到谢九桢身前,抬起一只手:“咱们前厅说话。”

  又转向魏济:“还有魏仓公,请。”

  女儿失忆到底为何,他还是要弄清楚的,他只是不想在晏映面前提起。谢九桢默着脸,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背过身去的人,然后转身走出去。

  众人回到前厅,魏济捧着下人递上来的热茶润了润嗓,神情放松,看着晏道成说:“她身子并无大碍,只是受了点皮外伤,擦些伤药将养两天就好了,根本用不着来请我。”

  先头那个大夫说得骇人,晏道成还提心吊胆的,不敢轻易相信:“既如此,小女怎么会又失忆呢?”

  魏济放下茶盏,眉头微挑:“听你意思,是说之前还有过一次?”

  “这……不瞒您说,之前隐龙山闹得沸沸扬扬的事,想必魏仓公也听说了,那次小女就是伤了额头,把事情经过都忘了。”

  魏济轻轻点了下头,转身看了看谢九桢:“是听说过……”

  谢九桢神色有些不耐:“有话就说。”

  魏济咳嗽一声,唇角勾起,转头看向晏道成:“令爱的情形实属罕见,但魏某也不是从来没遇见过,令爱隐龙山遇袭,受了惊吓,把经过忘记很正常,这次摔下楼梯,之前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,让她受了刺激。换言之,她忘记的都是她绝不愿想起来的回忆,所以刚才魏某问话时,她才会情绪失控,忍不住哭泣。”

  “就是不知道,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呢?”他顿了顿,拿起茶杯,用杯盖扇着上面热气,意味深长地问道。

  晏道成忽然“啪”地拍了一下桌子,越想越火大,他闷闷喘着粗气,这等丑事说也不能说,提也不好提,涉及当今太后,让他怎么给女儿讨回公道?那边坐着的人更是不好惹的。

  魏济被他这么一吓,茶杯差点没飞出去,灼热的茶水洒到袖口,急得他赶紧放回桌面上。

  “怎么可以让她恢复记忆?”

  谢九桢终于开口了,问出了一个明明最重要却谁都没有问的问题。

  魏济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,或许也不是对这句话感兴趣,而是对他的态度感兴趣。

  他笑了笑:“方法是一定有的,只是也许对她来说并不好,因为刺激而失忆,你也可以刺激她想起,这过程会有些痛苦,你刚才也看到了。”

  晏道成忽然站起来,在房中走来走去,他似乎在下一个重大决定,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。

  让映儿回去,是一条出路,可他本就做错一次选择了,晏道成开始自责起来,觉得弄成今日这个结果都是他的错。菀娘还在病中,他不敢告诉她,对谢九桢,他从来没把他当作女婿来看待,也从来没忘记过自己与侯府门第之间的鸿沟。

  晏道成停住脚步,闭了闭眼,而后睁开,他走到谢九桢跟前,弯身行了一礼。

  “当初多亏大人出手相助,映儿才得以保住名声,我们全家也可以在洛都站稳脚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