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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节(1 / 2)





  晏映抿了抿唇,有寒风吹过,身上披着狐裘也不觉得温暖了,她加快脚步,自己回了栖月阁。

  侯府中的灯一直都是亮着的,黎明之时才会熄灭,府中的小路被灯火覆盖,为风声鹤唳的冬日平添了暖意,谢九桢却一眼也没看周身的光亮,他直直向前走着,脚步越来越快,也越来越乱。

  鸣玉有些担忧:“大人,您——”

  “闭嘴。”谢九桢烦乱地喝止了他,再没有一贯的风度。

  揽月轩就在前面,谢九桢快步走了进去,进门之后便回身将门关上了,鸣玉被挡在外边,脸色焦急,想要冲进去,却又不敢,只好在门外徘徊。

  星沉不知从哪里赶了过来,鸣玉见着他像遇到救星一样,跟他商量:“用不用把魏仓公请过来?大人情况不太好。”

  星沉眯着眼:“大人刚从望月阁回来吧……他让你请魏仓公了吗?”

  鸣玉摇头:“是我想要自作主张。”

  “那还是算了吧,”星沉沉吟片刻才道,他看了看揽月轩,“这么晚了,不一定能把他请过来,何况大人应该不想惊动别人,咱们在外面守一晚吧。”

  魏仓公又叫魏济,是掌管大胤粮仓的太仓长,有一手枯骨生肉的医术,华佗扁鹊再世,洛都人都尊他一声魏仓公,但他性情古怪,并不是谁请都会出手的。

  鸣玉点了点头,同他一起站在门外值守,时刻仔细着屋里的动静,但并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,便觉得大人已经睡下了。

  谢九桢坐在灯下,屋中最亮的地方,他看着自己的手,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,然后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,右手抚着胸口不停地喘气。

  只要一闭眼,就有令人窒息的黑暗袭来,有人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话。

  杀人,杀人,杀人。

  好像他人生从此只有这一个目的了。

  谢九桢按着胸口,忽然摸到脖颈上垂下来的带子,是身上披着的厚氅。呼吸终于渐渐归于平稳,眼中躁动的狠戾也消失不见,背后的汗微微发凉,像从鬼门关有过一遭,他轻轻笑了笑,往后躺下。

  再闭眼,眼前都是那个娇俏妩媚的影子,对着他笑,对着他嗔,对着他哭喊求饶。

  谢九桢躺在地上,拥着温暖的厚氅,渐渐睡着了。

  栖月阁的人却并没有熄灯安寝。

  晏映回去之后,便紧锁房门,把所有人都摒退,只留下清月一个人,她坐在桌子旁,手边是那把剪刀,身材虽娇小,却有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
  清月紧着手站在她身前,脸上惶惶不安。

  “清月。”

  “在!”

  晏映看着她:“我把你从城郊捡回来,从来没过问你的身世,是害怕你有什么难言的过往,问你则是揭你伤疤,我已经为你考虑得够多了。”

  清月跪下去:“夫人美意,奴婢全都知道!”

  “那你还是不想说吗?”晏映看着她,见她沉默迟疑,肩膀抖得厉害,不知是害怕还是想起了什么,叹了口气,“之前几次,我观你谈吐非凡,便知你绝非寻常乞丐,但你姓甚名谁于我来说并无关系。只是今日你见到秋娘时脸色大变,已被先生看在眼里,加上望月阁突然出现一把剪刀实属诡异……”

  晏映把剪刀扔到地上:“你看看,这是从栖月阁出去的,我不想怀疑你,但是你总要给我个说法,只要你解释清楚为何看到秋娘会那么慌张,先生那边,我自给替你周旋。”

  清月猛然抬头:“夫人不怀疑奴婢?”

  “怀疑不怀疑,取决于你的解释。”晏映冷声道。平时见她笑惯了,突然严肃起来竟然也让人背后发冷。

  清月却知道晏映留她一个人在这,就是给她机会,其实心底里是相信她的。

  “那剪刀不是奴婢偷走的。”

  晏映没出声,等她继续说,清月犹豫很久,才微微叹了一口气,决计不再隐瞒。

  “奴婢是从掖庭逃出来的。”

  晏映睁大了眼睛,满脸不敢置信,掖庭属宫中建筑,里面多是一些因家中犯事而没入掖庭的女眷,寻常宫人到岁数即可放出宫去,可这些罪奴却是不可。

  从掖庭里逃出来,被抓住是肯定会赐死的。

  清月抬头看她,眼中含泪:“奴婢不说,是怕夫人会因此而赶我走,可每日跟在夫人身后,奴婢一直战战兢兢,从未睡过一天好觉,就怕有一日东窗事发,会牵累夫人……”

  晏映直视她,眉头紧紧皱着:“可有人会认出你?”

  清月摇了摇头:“能认得奴婢的人,都在掖庭,平日出不了宫。”

  “你应该早些告诉我,有些场合我就不会带你出去了,”这种事情半分马虎不得,好在她在洛都不常出去,大抵也只有去淇阳侯府上赴宴那一次,“今后你最好还是待在侯府里,哪也别去了。”

  清月苦着脸等待晏映责骂,却没想到只得到一句叮嘱,有些难以相信:“夫人不怪奴婢,不赶奴婢走吗?”

  她如实相告,已做好了离府的打算,却没想到晏映对她这么好。

  晏映摇了摇头:“这事我还是同先生商量商量,倘若他容不下你,我便把你送到父亲母亲身边,你放心,我不会赶你走的。”

  清月一听,大为感动,俯身磕了三个响头,再说话时已有些哽咽,晏映扶住她,细声问她:“那你又怎么会认识秋娘呢?”

  清月擦了擦眼睛,稳住情绪,声音不太确定:“其实奴婢也不敢认定就是她,但她的容貌太过美艳,按理来说,奴婢不会认错……”

  “你把她认成谁了?”

  “奴婢刚记事起就在掖庭了,景和六年,我才只有六岁,可却记得很清楚,那年京中发生一件大事,有许多罪奴都没入掖庭,我就是那时遇见的她。”

  “你是说,秋娘也是掖庭出来的?”晏映眼中满是震惊。

  “如果奴婢没认错,应该就是她。”

  清月顿了顿,犹豫一瞬,又道:“而且不仅如此,她的身份更为复杂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