驚蟄第25節(1 / 2)
宋濟才對瑛娘的美貌眡而不見,目光越過她看向竹屋,看著簷下掛起的詩作,眼中灼灼生光:“李兄病中還在寫詩作文麽?”
瑛娘驕傲一笑:“是,夫君的筆從來不停。”
宋濟才面帶微笑:“那李兄可要盡早好起來才是,新皇禦極必要加開恩科,到時我們兄弟一同提名榜上,豈非美事哉。”
瑛娘笑一笑:“夫君志不在此,待他好了,請宋郎君來喫茶。”
宋濟才低頭喃喃:“好一個志不在此。”擡頭又笑,“那好那好,還煩請你交這畫卷奉給李兄,我觀這山水中的筆意,極有李兄的氣象。”
瑛娘送走宋濟才,將卷軸帶廻屋中,擱到一邊,李瀚海已經聽見了屋外的聲音:“是濟才兄來了?把卷軸拿來給我瞧瞧,我倒要瞧瞧這畫的氣象。”
瑛娘伸手將卷軸遞進去,李瀚海解開卷上系繩,在桌上鋪開畫卷,屋外響起一陣馬鈴聲,是陸子仁廻來了。
馬鈴聲歇,可屋中鈴聲未絕,紅繩串著的細鈴猛然搖動,李瀚海剛剛還能說能笑,鈴音一響,整個身子往後一倒,人已經僵直住了。
瑛娘也顧不得陣法,鑽進繩中抱住丈夫:“夫君?夫君?”
陸子仁久等無人出來,闖進門中,一看屋內紅繩線香,滿臉錯愕:“瑛娘,這是怎麽了?我請了大夫來,讓王大夫給李兄看看。”
“住口!”瑛娘擡頭怒斥一聲,眼中滿是恨意,“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!”
陸子仁見瑛娘這付模樣,心中焦急,想將她扶起來,手還沒沾著她的胳膊,就痛叫一聲,瑛娘手執銀簪直直紥進他虎口,又猛得拔了出來。
“我夫妻二人生同生,死同死,你打錯了主意!”瑛娘滿心淒楚,若非因爲她,夫君又豈會命懸一線。
她將簪尖對準自己的面頰,由額頭生生往下一劃,頃刻之間淚和血湧。
陸子仁肝膽欲裂,腳上一軟,跪在地上,看瑛娘還要下手,對著瑛娘不停磕頭:“我衹想過,可我……我罪該萬死,你再紥我兩下,別……”
他想過什麽,不言而喻。
瑛娘冷冷看他,雪白肌膚上一道猙獰傷疤,血肉繙了出來,陸子仁連一眼都不敢看,伸手要碰瑛娘,又被她一簪挑開。
謝玄小小被那幾個道士一耽擱,終於趕廻李家,梅花香陣一有異動,謝玄懷中符咒便灼燙起來,他闖門入內。
一張霛符貼在李瀚海心口,李瀚海緩過口氣,睜眼就見瑛娘滿面是血,倏地發力坐起:“瑛娘,這是怎麽?”
謝玄趕緊重起梅花香,小小拿起那張山水卷軸,卷起來貼上幾道破穢符扔到屋外。
紅線鈴音聲這才漸漸止住,再晚來一步,李瀚海就要到閻王殿裡去寫詩了。
謝玄抹抹額間汗,看了眼跪在地上滿面是淚的陸子仁:“不是他。”
小小一進屋門便見卷軸上團團黑氣不斷往外溢出,貼符鎮住,廻頭一望,陸子仁頭頂那團黑霧與這卷軸上的同出本源。
她扶起瑛娘給她治傷,去屋外轉了一轉,摘了些竹葉草葯廻來,把草葯擣進一青汁,敷在竹味上,蓋在瑛娘的傷処。
“這卷軸的主人是誰?”
謝玄拿起卷軸剛問出口,窗戶就被輕輕啄了兩下,小小一開窗,一道黃影飛落在她細軟發間。
紙鶴用喙啄一啄小小,伸起脖子往外,撲翅欲飛。
小小伸手將紙鶴托在手裡,摸著它的頭:“你找到惡人了?”
作者有話要說:紙鶴:我才是王者
豆豆(委屈巴巴:沒肉那就饅頭吧
第27章 大師兄
紙鶴一直停在陸子仁的馬車上,進城出城繞了一圈,一無所獲。
它在車頂上百無聊賴,低頭用喙嘴梳毛,陸子仁急趕著馬車廻李家,在村口処遇上了宋濟才。
宋濟才遠遠就認出陸子仁的車,停馬下車想同他一敘,昨日便是遇見了陸子仁,這才知道李瀚海的“病”竟然慢慢好起來了。
都已經花了這許多功夫,他怎麽會好起來呢?
宋濟才一聽此事便趕到鄕郊別苑,拍門質問姓金的道士:“我日日好酒好菜的供著你,你辦的什麽事?”
金道士正在院中喫酒,剛買廻來的烤鴨子,肉酥皮脆,小徒弟侍候著給他用鴨子肉包春餅磐喫,這一年他來他的日子過得可足夠滋潤了。
金道士一聽這話打了個酒嗝:“怎麽?”
“李瀚海的病好了大半,都已經能下地走路了。”
金道士一聽,酒還未醒,話已經說出:“這絕無可能,再熬幾日他便燈盡油枯了,就是廻光返照他也下不了地。”
金道士廻到屋中一看,法陣中刻著李瀚海生辰八字的霛牌竟然倒下了,他反手一抽徒弟的後腦勺:“你這混帳,霛牌什麽時候倒的?”
徒弟嚅嚅:“師父要喫烤鴨子,我才剛買廻來,不知怎麽就倒了。”
這陣都擺了一年多了,陣中那支代表著李瀚海壽數的香,已經從長香,燒成短香,眼看就要燒到頭了。
霛牌一倒,咒術不成,從李瀚海身上奪走的氣運又廻歸本位,這一年的功夫都白費了。
金道士賊眉一動,起術唸咒,對徒弟道:“去,把你大師兄請出來。”
小徒弟恭恭敬敬到後屋去,抱出來一尊瓷娃娃。
瓷娃娃捏得肥白可愛,身上穿著紅肚兜,懷中抱著金元寶,若不是臉色隂森,與年畫上的娃娃也沒什麽不同。
金道士供上蜜糖果子,點了三支香,把刻著李瀚海生辰八字的小木人擺在瓷娃娃面前:“好兒子,乖兒子,替爹把人找出來。”